很久沒有寫上隻字片語了,內心很焦急又無可奈何。忙碌是藉口,沒有信心才是事實。所寫的不會有人留意,我是那麼平凡,學識鄙陋,生活枯躁。沒有半個獎項,沒有半點人脈。
但生活需要發洩,剛在面書看見,有女詩人抱怨生活很累,但沒有容納累的地方,她想撒嬌,想訴苦,但不得法。我想說,嘴悶了太久會發臭,但我怕說得太多,被人嫌棄。打著鍵盤雙手在抖,敲出的聲音太真實太赤裸令我彷彿有點冷,猶如公然在大街上跟文字做愛,被人白眼譴責後悄悄躲起,回來還是被抓去審判。在這膽小的文字斗室裡,自我的歡娛不由得我,卻又是那麼渴望公開自己,就如那些喜歡打格自拍A片放上網的網民。所以啊,文字本不能安身。有人說只要立命就夠,知道自己為何而活,洞悉對人對己對天地的責任,就是賢人,何須介意安不安身?安得廣廈千萬間,何足插齒?但安身才能立命,找不到自己,沒有渠道安放自己的情緒想法,我如何生存?
可是,我卻這樣的生存下來,每天工作,奔走各處,乘車時準備工作的內容,回程時看新聞,就算不看面書也看各樣的資訊。我以為愈知得多愈能寫,現在不寫就不寫吧,容許自己暫時有點怯懦,不面對生命裡的創傷。從前喜歡寫的我沒有遠去,只是在練功,潛龍勿用。一天到晚在構思意象、情節,卻不寫。漸漸真的好像不需要寫,甚至不會再寫了,況且不寫我也能呼吸,也能賺錢,也能為老公做菜,也能煲劇。
我是個疑似精神病患者,一直想看醫生但一直努力打消念頭,我深切明白內心的狀態只有自己才能明白。失眠與焦慮令我意識到絕對孤獨,過往把內心的顛簸嘗試描述出來,嚇壞了很多人。只怪我太過敏感,心靈非常纖弱,寫作醫治我卻給我劃上條條傷痕,試過被我以為信得過的朋友出賣,試過被我以為能接納我的朋友unfriend。不寫有不寫的好。
但想寫的心還是在呼喚我,要我突破內心的困境。遠離面書好一段日子,心靈堅實不少。雖然我的文字已生疏,雖然我不再年輕也沒有矚目的文學才華,也不曾有過好的際遇,但我需要一個安身立命的居所──一種沒有名聲沒有稿費無為而為不生之生的寫作模態,反正不為什麼而生活,就算在大街上裸舞被人如何議論也猶如進入化境。再說,有誰會進來看呢?
如果說大學生當農夫不務正業是廢青,我想我比他們更廢,我沒有高遠的理想,沒有拯救社會的欲望,社會太宏大而我太渺小,工作這些時間我對所謂的理想徹底地絕望了。但沒有大志得被人瞧不起的我,每天經營著微小的幸福,在殘酷的社會現實裡保存自己,不至體無全膚,行屍走肉,也不需抑人鼻息。做一棵寄生於石縫裡的小草,以文字灌溉生命,於願足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