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字精液

語言乏味,跟早上未刷牙一樣,一腔苦澀困在嘴裡,開口除了傳來臭氣,就無物可出。

這幾天幽居斗室之內,不知人間何世。早上如常一把嬰孩的尖銳聲音劃破綿綿夢境。感冒藥堆砌而成的厚重壁壘,縱使重睡也只有疲倦,無夢。我想起昨天讀過的黎紫書。濃稠的工筆與飽滿的心理描寫,寫家庭的桎梏。她說過寧願要一段美好的童年也不要當什麼有名的作家。我總是太敏感又太不敏感,沒有當作家的天分。從小逃避家庭遁入自己的空門,企圖避開一切強烈的情緒,苦毒的語言,長大就逃進婚姻,就是沒有能力與苦難面對面,而命運在這方面對我甚寬容,因而成長只為我遺下一灘沒用的哀傷,沒有帶給我任何天才的能力。

這幾天你遠去了,我在家裡,感到世界很大也很少。我竟沉迷占星學,遠在幾千光年的行星,也不過反照我的黑影孤獨地攤在客廳灰白而陰冷的瓷磚地板上,等待有人來抱起。那是我的孩子,一直墊伏我身上欲出未出的靈魂。行星未能帶我遠走極樂,上帝天堂更是遙不可及。一切的苦難一切人生的劫,我孤獨而無力地承受,直到有天肉身與靈魂被毀,也得不出答案。

果然,這一灘文字精液是最好的醫治。陽光明媚,窗外的光把我的側臉映得黑白分明,提醒我生命的規律和節奏。我踏著輕快的舞步再走上生命的路途,縱使衣衫殘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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