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還在沉睡之時,收拾行季打印文件的聲音窸窣。鄰居的孩子如常地尖叫啕哭,不知為爸媽在身邊還是家中無人而大吵大鬧。反正都醒了,你黯黑而瘦削的輪廓映在眼前,時間還那麼早心下一陣生氣又是憐惜。相識七年難得的一次遠行,而我不在你身旁。縱然今早的炎熱蒸發著慵懶,心裡卻躁動不安。
吃過早餐沒有,凡事要小心,記緊晚上給我打電話……這些話我從來不說,甚婆媽,竟還是在最後的擁抱裡說了。臨走時你說,今天真的很熱,記緊收衫,毫無邏輯,你遠去的腳步聲不斷喚起我那有如閨婦的沉鬱情緒。我默唸著你那句沒有內容的提醒,乖乖地收起充盈著洗衣粉味道的衣服。我從來不屑於女人這名字,此刻卻深刻體會到唐詩宋詞那種可惡卻又無比真實的性別定型,異常令我懼怕。
明明是簡單不過的事,離去也不過七天。從來以高舉獨立自侍的人,心底裡還是希望每晚有人在旁抵抗黑夜的沉寂,縱使每人都是孤獨地入眠,兩個人孤獨總比一個人好。失眠時仍然聽得見身邊的人在呼吸,提醒自己還活著。
今天跟T談起某事,it is too serious, not my cup of tea. 心裡不禁慨歎,我對人的期望何其高。這世代的人都捨難取易。深刻的思想,糾結的感情彷彿為肥皂泡一般亮著彩虹幻光的世界,蒙上一層沒有人願意接近的灰色。別太認真,別太著緊。身邊的人都緊閉著屬於他們自己的門,如絲縷細碎的人情和感受都難以滲進去。小門還是幽閉的好,遮掩自己是成人世界必要的技能,雲淡風輕,花落無痕。